首页 / 正文

第五十二回 裹马革志士绝忠魂误鸾交美人遭惨厄

作者: 邹弢

 伊佐见港里一只船出来,遂也下了舢板,迎上去看时,原来是张老引着一个哨官出来,暗中拍掌为号。伊佐大喜,忙命通事问其所以,哨官道:「今早大营派来一队巡勇,稽查严密,某恐有破绽也替买通了。今夜恐怕总统领前来查阅水兵,你们的船,歇在此地不便。这港门里面,另有宽转处,去此不过四五里,地方极僻,可都泊在彼处,兵士也可登岸。」伊佐道:「还有两艘,不能进港停在那里呢?」哨官命张老带了数十人渔户引到西向岙中停泊这里各兵船,纷纷进到宽转处。兵士登岸的登岸,排炮的排炮,对准炮台。但见岸上一路营房离数十步,必有一个直到大营。伊提督只待陆兵号炮,这里便即动手。

  却说巴义领着马步枪炮兵登岸,只命百余人假打前面大营,其余都分绕道往后面,自己率领大队正兵衔枚及运兵船十余号,都进鱼腹矶小港。从竹竿西首行走,停在里面,巡防戍兵部得了贿,连炮台上的兵都逃了。时候已到,只听轰轰一声号炮飞到半天,山谷都应,百余兵士,一声喊叫向着大营开炮一阵,却不进去。一时四野里都是炮声,敌兵五六万,漫山遍野而来,先把炮台夺了,我兵纷纷乱窜,瞬息间都不知逃了那里去了。忽然一声震响大营中地雷发起,敌兵都未进去不曾伤得一人,巴义深信苏营官之计,不曾欺诳。遂鼓勇前进,直捣坑山新营。官兵出其不意,那里还能抵挡。只得哭声震野,窜走无门,新营竟被巴义夺了去,兵乘胜还在追杀。巴义遂吹号止兵,兵勇次第分为水陆各依队伍。天色将明,伊佐到新营前来会合,各将纷纷报功。伊佐命紧守沿口炮台,其余各归各协听候号令。苏营官也到营贺功,伊佐再三慰劳。苏营官道:「吴元帅、向副帅不知存亡,待某去探来,若其未死可即进兵为一鼓擒获之计。」伊佐大喜,苏营官去了。伊佐也回水师兵船,天甫平明,探子来报:「吴元帅领了官兵数千各拖排炮杀回来了。」东面探子来报:「有一支官军数百人径赴海口。」又有探子来报:「后面还有伏兵未净,请令定夺。」巴义立命部下各带兵数千分头攻打。正在部署,忽然天摇地动,巨震一声,新营里及新营四面八方的地雷忽起,山石迸裂,把二万余名敌军顷刻化为灰烬,只留千余人,大半受伤有小兵目亚郎,漏网未死,惊得无可如何,急急领了伤残军马,败下来。遇着伊佐也带伤向南逃走,手下未伤的不过六百人。有认得地理的领着,忽听海口山上四处,地雷齐起。败残水师来报:「不好了,我们虚谷港兵船二十余只同鱼腹矶的运兵船都被水雷轰毁,两支铁甲船轮页胶住急驶不开,水军都跳入海中而死,只有第三号船济神逃出海外。」伊佐大惊,急同亚郎带着残军,连带伤的又续来水军五六百人共二千余名觅路,问谁认得伏鹰冈猫儿口的道路,领路的说:「东面转南是猫儿口,南路是伏鹰冈,此处往西向南再向东是太平湾。」伊佐命分兵两路一出伏鹰冈,一出猫儿口。亚郎道:「苏营官说两处俱有地雷,惟太平湾小路没有,我等宜走小路。」伊佐道:「你那里知道苏某是奸细了,替他用计。他说小路无地雷恰恰正有地雷,诱我到这条路上,意欲聚而歼灭,我偏不上他这条计。伏鹰冈、猫儿口两处他说有伏必然无伏,我们可速走。」亚郎遂分兵走猫儿口,忽然后边大队杀来,到得猫儿口,伏雷又起,千余人仅剩二十余人。亚郎幸未及难,抱着马鞍从高坡上滚下来,满身擦伤方获。又有四个兵士,也滚下来,死了两人,恰好济神经过,放舢板下来救去。
  却说伊佐领千余人到伏鹰冈口,忽然一声号炮,一队人马从石壁后转出来,白旗红字,上书荡寇大元帅吴。伊佐这一惊不小,从马上跌下来。正欲扯白旗示服,那边已把六门排炮架起,轰轰数声,千余人一时尽亡,有伤而未死者竟在那里手脚乱动。冶秋乘胜长驱迫杀,一阵敌兵逃去,一船生还者百余人。冶秋鸣角收军,查点军马,死者二百余人,伤者三百余人,可怜向木双死于敌炮。冶秋大哭,觅尸归葬,连夜报捷不题。
  却说亚郎回报国中,议员大怒,连夜开院公议,再筹军饷拨船四十艘,抽调民兵八万,练兵二万,特放头等水师提督哇胜、陆军提督高腾,星夜前来,用步步为营开炮进攻之法。冶秋本来独当一面,自报捷之后,经略妒功,调他专守望郎浦鱼腹矶炮台。八月初五,敌兵全力来攻,开炮三昼夜,炮台都烧红了。冶秋先是来救,后队不敢出兵。冶秋身被三创,犹指点军士,开放排炮,既而,一个开花弹卒然炸开,冶秋脑门受伤,昏晕过去。军士急救,停一回,方醒,满身鲜血,遂跪下向北叩头道:「臣受恩深重无以报答,今日无可奈何,只得尽忠了。」忽然又来一弹,炸开时把冶秋的忠骸不知飞到何处,主帅一死,众兵丁皆逃。敌人长驱而入,总统力不能支,三日中失去二城,败后四百里,遂飞书向经略告急。经略密议主和愿偿兵费。
  却说冶秋尽忠后这个信报至宝应,时母亲已死。碧霄在申,素秋得了这信死后复生,立即电传上海时,碧霄早已闻知叹道:「天命有常,人事靡极。我早知必有今日,我苟留人世,替他延一脉之传,也算报他了。」从此红尘滚滚苍盖冥冥,可以脱然无累了,遂在忙乱之时,飞行无迹。原来碧霄初到上海姊妹欢聚,碧霄惟与莲因、湘君谈心,且常劝韵兰宜早离苦海不可忘却。本来凌霄跟着碧霄学剑,碧霄也不吝教诲,凌霄剑也渐渐的入神了。八月初七,湘君、莲因在花神祠,公请碧霄说了些机锋相对的话,又论冶秋大胜敌军的事。湘君道:「经略太庸,用人不当,虽有能者亦无如何,此举虽胜敌人也靠不住的。」众人为之叹息。酒至半酣,碧霄道:「上年祭祠,你们嫌我未曾献技,现在脱然无累了,且当时何等热闹,我欲保柔仙而柔妹已死,我欲保幼青而幼妹无踪。人世因缘,实在受不得,真欲把我碧霄恨死。趁现在还有几个同心姊妹,我献些本领你们看看。」说着把外衣脱了,另换一件窄袖玉色洋织翦绒元色百吉新花攘边袄,广庄竹青茜丝百鸟朝王织花小管裤,一块玉秋香色洋缎小弓鞋。一身缟素,愈显精神,觉得另有一般娥媚。碧霄掣了双剑,袅袅婷婷走到阶外,挺身立好,把双剑徐徐的舞起来。初起头如杨柳迎风,继如翩跹燕子,或斜或整。渐如梨花满树,雪影一团,在台阶四周滚来滚去。滚到数折,只见白气寒光从西廊向南,至戏台上,又至东廊,向北直进殿上,又出西廊,飘飘渺渺。忽然一道青痕,如电影一闪,碧霄也不见了。众人惊顾失色,四面看时,只见碧霄跪在殿上,向韵兰的生像龛边膜拜。湘君点头道:「是时候了。」莲因叹道:「究竟碧丫头功行不凡。」碧霄拜罢起来,向着湘君、莲因微笑。韵兰心中忽然若有感动,只觉天空地阔的光景。碧霄贯剑在鞘,方走下来。只见秋鹤满脸泪痕走进来,手中把电报给众人看道:「冶秋兄弟殉难了。」众人看了备细,大家扼腕,碧霄娇唤一声道:「韵兰姊姊再会罢!」言毕一道青光忽然不见,众人不胜愕然。文玉道:「他到那里去呢?」莲因道:「吉士归真,他亦脱离尘海,不知何时再会呢?」湘君道:「他本来久已超凡,只因一念婆心,延人嗣续,遂不免滞迹红尘。现在他倒先走了,只苦了我们。」韵兰与碧霄是第一知己,念平生遭际,都亏他一人保护。今见他脱然竟去,再见为难。又听了莲因、湘君的话,就哀哭起来。秋鹤、文玉、佩纕、珊宝四个人好容易劝住,彼此散席。这回的宴聚大家乏趣。次日外边都知道冶秋、碧霄之事。黾士、仲蔚、伯琴、介侯、友梅等俱到园中来探问,各自惊骇伤心。韵兰想得饮食无心,只是呆呆坐着下泪,因想人生聚散,过眼匆匆。欢喜良缘,如此迅速。老天老天,何不使我懵懵懂懂过了一世,必定要把聪明智识给我一人,天意算爱我,其实是害我了。自此心事重重,双眉常蹙,俯仰身世,不知怎样才好。又恐素秋伤感,碧霄的小孩难以周顾,因特遣秋鹤前往宝应探问起居,兼资慰藉,伯琴、黾士也与同行。秋鹤去了十余日,回信来说素秋因夫亡悲惨,又得碧霄之信,自念人生无趣,遂吞金而殉。韵兰又自一场惨哭。忙命佩纕信致秋鹤、黾士,叫他把房屋产业典交别人,论定年期,少至五六年,多至十五年,再由吴氏收归粗重器物,一齐售卖。所有书籍、契券、古玩细巧、衣服等,检点束装携回上海。孩子一齐妥稳,带来即叫奶妈子陪着。所得产业典价均发银行生息,此子如母舅洪氏可以抚养,最好或养在绮香园,亦不负冶秋、素秋、碧霄的意思。黾士本有此心,得了此信便和秋鹤、伯琴商量办理起来。直至十月初方能妥帖,挈了英哥儿来申,养在黾士家里。韵兰心中稍慰,常去看他。所有存款替他悉心经理,并每月助他日用。后来英哥儿大了,把存款收回已有。余金二万便替父亲报仇,与秋鹤之子承元杀到敌国,大破番帮,此是后话不提。
  再说金素雯嫁了一个姓叶的武官,系四川总镇名玉珂,人极粗暴,好色无常。初去时,宠冠专房,不上数月,渐渐的驰爱起来,素雯是落拓惯的,极意矜束,终不得其欢心。叶玉珂四个如夫人,第二个如夫人因一事拂意,竟被他倒吊了一夜,足臼脱落,满身尽肿。第三个要想逃走,叶玉珂知道追赶回来,一刀杀了。素雯吓得不敢作声,事事忍受。四月初八,相传是浴佛之日,成都城外崇宁寺为极大丛林,到了这日,四乡善男信女均来烧香。其山主檀越则由寺中方丈缮写请贴前来敦请,寺中另备素筵款待。方丈中男男女女热闹非常。寺门外卖器用玩具食物的处处都是。叶玉珂被和尚请到,名为烧香,其实专为猎艳,那里有规矩心肠。他在方丈中,随意用些素斋盥洗之后,略喝了一会茶,便到佛殿上各处随喜。但见城乡妇女拥挤不开,到得观音殿中,见妇女更多,有求签许愿的,有膜拜焚香的,也有挤在人丛中看热闹的。忽见西北角上有青年带孝的少妇,年约二十余岁,穿着月白竹布衫,外面罩着元布镶洋缎夹背心,下系一条元色洋纱裙,用白布镶着。平头大足穿着一双水色布鞋。头上偏簪着一围木香新蕊。银钗一支,耳上两个小银环,手中拿着一方白洋纱手巾,脂粉不搓,非常妖艳。面上微含笑意,同着个十二三岁的小村姑立在那里。叶玉珂一见,欢喜得无可如何。正如捕鼠的猫儿见了鼠子,恨不得一口吞将下去。随挤至妇人身边,两只馋眼盯将过去,那妇人本是风月中的第一等名角,见玉珂虽四十岁的左右,身上衣服却焕然一新,指上有三四枚金刚石约指,手中执着一柄象牙扇儿。一双不怀好意偷情的怪眼,只管向妇人溜送。妇人便也斜抛星眼兜将过来,两个眼将彼此相对,看一个正着,妇人便笑嘻嘻的唤村姑道:「我们去休息。」村姑笑道:「到何处去?」妇人道:「山门外人山人海,走到外边再作计较。」村姑笑道:「脚劲儿酸酸的,不如找一个茶篷坐坐罢。」妇人笑道:「也好。」一面说一面携了村姑的手向外便行,却把头回转来向叶玉珂重复一看,直看到叶玉珂心里,这魂灵儿已随着妇人去了。于是随着同行,相离不过丈许。方出山门,人数拥挤。叶玉珂乘拥挤之际,抢步向前走近妇人身旁,把妇人的手一握。妇人早已知之,回头又向玉珂一笑,叶玉珂见众人都不理论,又捶手在妇人腿上一捏,妇人也把玉手来握着叶玉珂的手一擦,口中笑说道:「做什么?给你一个巴掌吃。」叶玉珂笑道:「同你去喝杯酒何如?」小村姑回头骂道:「你这人倒也罕见,并不相识,与楚姊说什么?」叶玉珂笑道:「我与你还是亲戚呢!」妇人道:「莫理他,我们去休息。」村姑便不言语,挈了妇人的手便走。叶玉珂此时已心痒难搔,岂肯轻易放过。于是尾之而行,见妇人入一茅棚中,这茅棚上盖松枝稻草,其中列着桌凳,专售茶点。桌上人数已满,惟后面一小方桌空着,只有一老者在内。见妇人携了村姑进内,老者便立起招手道:「昭儿,汝同楚姊到何处去?此处还有座头,可来坐坐。」说着妇人已走近老者座边叫一声伯伯,即与村姑坐了。老者便呼:「茶博士,沏一碗茶来。」妇人与村姑喝着,老者便与妇人絮絮说话。叶玉珂始知村姑名昭儿,妇人名楚姊,观昭儿与老者似父女光景,楚姊与老者不是亲戚,定系邻居。此时色胆如天也顾不得,便上前向老者一揖,请让一座头以便歇脚。老者初时不甚留心,这回见叶玉珂一揖,便立起身来,向叶玉珂一看,惊喜非常,因道:「尊客面庞好斯熟,是城中三府司住的叶爷么?」叶玉珂笑道:「在下便是,老翁何以知之?」老者笑道:「请坐了,好说。」便让上首一位请玉珂坐下,楚姊与昭儿并坐在前,老者横坐相陪。又呼茶博士沏一碗浓茶,老者因笑道:「叶爷贵人事多,那里识得吾们乡里人?吾是株林冈何是臣。」因指昭儿说:「这是我家女儿。」又指楚姊道:「这位邻女楚香,他父亲姓王,种得府上田地,曾同我到过府上完租,是以认识。」玉珂因又拱手说道: 「原来如此,既系田邻,又是旧友,一向不曾亲近,望勿见罪便是,这位楚香姊也并不相识,今日天赐相逢,殊非偶然,倘不嫌慢客,从此便可以时常往来。」何是臣笑道:「府上是乡绅大家,安敢仰攀?」叶玉珂笑道:「彼此同乡,何必客气。」说着先把茶钱来惠了,何是臣再三称谢。玉珂因笑道:「某向在城中,却最喜乡村风景,不知可到老翁府上去见识否?」何是臣道:「贵人履到贱地,门口也要高三尺呢!」叶玉珂道:「休得过谦便是,这位楚香嫂子家的老翁,我也要去望望,此时何不便走?」何是臣道:「他的老子也在这里,方才出去买种田家伙,一会儿便当来此,不妨少待,可以同行。」叶玉珂遂又坐下问问乡间收成,后问及楚香,何是臣道:「这位楚姊已是寡妇了,嫁去未及两月,女婿得病身亡。家中贫苦,姑死公存,意欲卖给人家,因回到父亲家中居住。现下尚无受主,可惜如此年纪,便做寡妇儿。」说着外间又来老者一人,瘦脸短须,背上负着两个新水桶,手中提着新铁锄。何是臣便道:「王伯伯来了。」那老者走到茶座头,见了叶玉珂,便把背上水桶,水中铁锄释去,便向玉珂作了一个无名揖,叫一声:「叶老爷。」玉珂立起来,笑着点头说:「原来是你,请坐。」那楚香笑问:「这付水桶价钱几许?铁锄价钱几许?」王老并不回答,向玉珂道:「老叶何以在此?」何是臣遂述萍水相逢之故,并说要到株林冈乡下玩玩。王老笑道:「极好。」玉珂道:「如此何不即行?」何是臣道:「好,走吧。」于是五人一同起身,昭儿代王老带着铁锄,王老仍负了此桶,让玉珂先行。一同出了茶棚,向株林冈进发。路上玉珂故意向楚香儿兜搭,眉来眼去,弄得玉珂心猿意马,恨不能立刻成交。不上三里,已到株林冈,但见竹树成荫,山环水抱,秧针未绣,麦浪已翻。何是臣先邀玉珂到家,玉珂即有令何是臣为媒之意,故欣然就之。草屋数间,颇觉洁净。何是臣有一子,年二十余岁,同母亲来见了玉珂。何是臣又述说一遍,一家咸以为荣。何是臣遂命妻子杀鸡为黍,以待贵人。又去邀王老来同享。玉珂情不能却,安然受之。饭毕,王老亦邀玉珂夜饭,玉珂笑道:「我那有什么工夫?停一会,我来扰你点心便了。我最爱新鲜蚕豆,你可令你楚香小姐好好预备。 」王老大喜,便别了回去。玉珂方与何是臣商议道:「楚香这种品貌,乡下人也是难得了。我家虽有几房小妾,皆无所出。看楚香之貌,定是宜男。我欲娶回,倘能生子,即是夫人。你老人可否代我为媒?我愿以三百金为聘,并将租田送给,永为王氏之田。事成后,另谢你老人一百金。」何是臣听了,不胜之喜,一力包承说:「今日开谈,未免造次,等叶老爷回去后,某当与王老说,三日内必有佳音。」玉珂自是得意,恰值王老又来相请,遂与何是臣一同到那边来。王家却系两进三开间瓦房,比何家稍觉体面。但已败落不堪,王老邀玉珂等坐定,便入内取出茶来,报往跋来,蹀躞不定。少顷取出两三样点心,无非乡曲风光。最后取出蚕豆一大盘,此是玉珂心爱之物。又有一壶村酿,浑浊不堪。玉珂略饮一杯,蚕豆却吃了好多。席间无非谈些无关紧要之事,然后说到楚香,极赞其好。不觉斜阳将坠,遂与何是臣切切叮嘱,起身告辞。王老知不能留,送之出门。楚香却在后面张觑,王老送叶玉珂出门后,回至中堂料理不题。玉珂独自回家,万分系恋。等到三日,何是臣果来复命,竟已成功。玉珂大喜,克日送定,也不暇选择吉日,将楚香娶回家中,自此宠贯专房,视素雯如粪土。素雯是爽利性情,未免当面得罪。如是数次,因触玉珂之怒。一日玉珂醉后回家,时五月初,天气极热,素雯正在后堂厢房洗澡,把后堂门闭上,玉珂连扣不应。楚香适与素雯斗口,卧在中堂西厢房中泪流眼肿,听得叩门出来,历告素雯许多虐待。玉珂大怒,一脚踢开屏门,素雯从浴盆起来,说:「你横势有真心实意人了,要我死我便死。」玉珂益怒,不问情由,便在房取出六门手枪,连击两下,一弹正中心头,大喊救命,只叫一声,可怜第二声已不能开口了,热血横流,竟倒地下。玉珂冷笑道:「你喜浴水,我令你大浴。」遂提素雯至庭心大水缸中一摔,可怜香消玉碎,魂不来归。家中谁敢多口,玉珂命家人将素雯草草成殓,葬之荒田。此信遂至绮香园中,同声叹息。惟燕卿闻之不甚在意。韵兰念平日姊妹交情,命佩纕即在韵香馆中,招十二位僧人,招魂设祭。湘君、秀兰、文玉、莲因、萱宜也来磕头。伯琴等也知道了,也要替素雯追荐一日,遂约齐介候、小香、兰生、仲蔚、黾士到绮香园。是日,韵兰、秋鹤正与冶秋追荐设道场于彩虹楼,吊祭纷来,极为热闹。午饭以后各自散步,此时月仙因病搬出园中,这月仙病恙稍痊,月仙带了月红,也来散闷,小香在伴馨房中搜得一只美人风筝,跟着佩纕要到萱花园门前假山上去放。佩纕道:「现在岂是放风筝之时?我与你到桐华院彩石榴花去。」小香不肯,一定要去放风筝。佩纕笑着,因从小香同至九畹亭假山试放,不高,佩纕笑道:「如何玩?非其时一定不能勉强。」正说着忽闻假山下一片叫声,佩纕急到亭边倚石下看,不知叫者何人,且听下回分解。
  

猜你喜欢
  第 三 回 压富儿唯诗一首 访仙迹得药两丸·花溪逸士
  李老·
  第一回 史南湘制谱选名花 梅子玉闻香惊绝艳·陈森
  第四十四回 薛姨妈无心获玉 王舅母称愿结姻·陈少海
  第127回 查军册知县生嗔 中牢笼孙馨被害·牛瑞泉
  第二回 拿周取纱帽座客皆惊 乘夜抱血孩渔翁得利·
  第十七回 一宵缘约赶阳台梦·风月轩入玄子
  第六回 小曹暴吃醋捉奸·
  第八十二回 王象荩主仆谊重 巫翠姐夫妇情乖·李海观
  三十八·
  第四回 吴翰林花下遇才人·天花藏主人
  第五回 榮玉卿苦打伴婆·
  第55回 功罪倒持林公去位 昏庸渎职琦善私和·
  第三回 良乡县刘公私访 拜义父二女闹堂·储仁逊
  第九回 递冤状民女上公堂·储仁逊

热门推荐
  艳婚野史·江海主人
  后庭花·佚名
  两肉缘·不题撰人
  闺门秘术·
  换夫妻·云游道人
  脂浪斗春·不题撰人
  露春红·苏庵主人
  枕中秘·吴贻先
  云影花阴·烟水散人
  枕瑶钗·不题撰人
  浓情快史·佚名
  画眉缘·清长啸和尚
  风流和尚·不题撰人
  玉燕姻缘全传·佚名
  珍珠舶·烟水散人

随机推荐

  • 闺门秘术·

    落魄文人兆璧、兆琨科考中试,县令夏国华欲将女儿瑶云配兆琨。其子均祥不肖,私自将妹另许叶槐之子叶开泰为妾,瑶云不从。均祥之仆狗儿欲奸瑶云之婢庆喜未逞,反诬庆喜与人通奸,国华怒杖均祥,坚拒叶府婚姻,被陷去职。新县令勾结

  • 十尾鱼·陆士谔

    清末年间(1877-l944),浙江金华富商费春泉赴上海滩寻艳遭骗,却看透上海滩各种骗术伎俩,私门暗娼,风味情转,而费春泉遂投身其中,用其妻,妹来赚钱,丧尽无良人性,让人熟知十九世纪上海滩的污秽昏暗,是天堂也是地狱。

  • 醉春风·江左淮庵

    《醉春风》(又名《自作孽》)书叙明万历年间,苏州顾外郎之女大姐,生平以节烈自誓,嫁张财主第三子张监生为妻,遂称三娘。张监生奢华好色,未成亲前,与徐家大小娘子及大娘之女通奸,其家教书先生杨某帮闲隐瞒。及成亲,张监生仍与徐家

  • 巫山艳史·

    清代白话世情小说。 又名《意中情》,四卷十六回。不著撰人。啸花轩刊本无序跋。其它尚有乾嘉间刻本,未见。啸花轩为清初书坊,可知其为清初之作品。顾名思义,小说主要是写男女之间的淫荡行为,类似《桃花影》,是一部淫秽之作

  • 桃花影·烟水散人

    明清白话艳情通俗小说,凡十二回,烟水散人撰。书叙明朝成化年间,松江府华亭县有一旧家子弟名魏容,表字玉卿,年方十七,生得面白唇红,神清骨秀,又有满腹文才,然一心娶美女为妻,故未曾婚配

  • 风流和尚·不题撰人

    明清通俗白话艳情短篇小说,共十二回,不题撰人,该小说题材与《欢喜冤家》中的第十一回《蔡玉奴避雨撞淫僧》有渊源关系。书叙江南某地寺庙里的几个和尚,六根不净,凡心难泯,或伺机与

  • 捣玉台·临川山人

    捣玉台,临川山人著,清代长篇艳情通俗小说,共二十五回。临川山人,是清初著名的艳情小说家,创作有《捣玉台》和《花荫露》两本小说,人物生平不详。 且说唐朝贞观年间,百废俱兴,政通人

  • 桃花艳史·佚名

    清代白话中篇世情小说。六卷十二回,作者不详。北京大学图书馆藏清合影楼刊本,封面题《新刻桃花艳史》。每卷两回,卷首又题《新编桃花艳史》,无序跋,当为清代前期或中期的作品。小说叙唐代少女金桃儿与才子李辉枝的爱情故事

  • 九尾狐·梦花馆主

    本书堪称晚清著名长篇章回小说《九尾龟》的姊妹篇。小说较为真实生动地描写了清末上海滩名妓胡宝玉风流浪荡、卖笑追欢的烟花生涯。她俏丽妩媚,淫荡妖冶,风情万种,又极擅独出心裁,领异标新,不知迷倒了多少达官贵人、骚客豪

  • 隔帘花影·丁耀亢

    《金瓶梅》续书的一种,它是丁耀亢《续金瓶梅》因时忌和诲淫遭禁毁后的另一种续书,约刊行于清康熙年间。小说为避免丁氏《续金瓶梅》的命运,对原书人物及情节,尤其是《续金瓶梅》中的大量有关时政的事迹作了改动,以因果轮回

  • 花影隔帘录·

    清代文白相间中篇艳情小说。一名《抱影隔帘录》,又名《花影隔帘》。四部。分题“钱塘韩景致瑜楼撰”、“钱塘陈戏春翁阅”、“钱塘王隆愁痴人补阅”、“钱塘魏素珠吹箫媪订阅&rdq

  • 玉闺红·东鲁落落平生

    玉闺红,东鲁落落平生撰,明代长篇艳情通俗小说,共六卷三十回。最早由金陵文润山房刻梓,此版失传,未见。现只残存序、 第一、二卷 共十回及第三、四卷目录。叙明代天启年间,魏忠贤专

  • 金屋梦·梦笔生

    本书乃《金瓶梅》续书之一,继西门庆家族破败后,金兵南下,世事沧桑,人事巨变,只有人性之恶根不断,人心之贪淫不绝。然善恶总有相报,为恶者必无善终,这便是《金屋梦》之主旨。真可谓写透世态炎凉,尽展人心叵测,于悲观的生存态度中

  • 美妇人·不题撰人

    民国艳情通俗小说,共五回,不题撰人。书叙从前有个少年,姓令狐,名韩樾。家里虽然是做生意的,长得却是眉清目秀,平时也有学人吟诗作词,对弹琴更是有一手。这天他到了京城来游玩,骑着一

  • 后庭花·佚名

    后庭花,明清白话艳情小说,共9回。世俗多诈,男女多氵㸒,天下四海九州,别的去处还好,惟有巴蜀地方,山明水秀,人物美丽,人心大是不古。小说叙述巴蜀府益州沪县秀才苏潘等人终日荒淫无度,

  • 情海缘·邓小秋

    《情海缘》,八回,署名“江都邓小秋”。邓小秋,清末民初人,文作于民国时期,不过将《桃花影》加以删改而成。因之迳删过多,又无情节交代,比之原作不唯文辞更逊,并已不复贯通

  • 浓情快史·佚名

    又名《媚娘艳史》,中国古代禁书之一。《浓情快史》讲述了世情中的一个女人武则天放荡而又充满欲望的故事。该书约成书于清朝,原题《新镌浓情快史》,署嘉禾餐花主人编次。因为书中有男女情爱内容的描写,有违封建礼教,在清代

  • 贪欣误·罗浮散客

    这是一部明代短篇小说集,共六回,约五万字。每回演述一个故事。此书对了解明代市井生活有认只价值。[1] 相较于“三言”、“二拍”本书的文人化倾向更强。